如明镜-

人生在世,吃和摸鱼

《原味酸奶》毕廷一点都不校园的恋爱故事

《原味酸奶》

*毕那个珺第一人称

*拖沓文字的无聊故事,本来开车但是没铺好路

*声乐系学弟*舞蹈系学长

 

 

/在遇见你之前,我了解的我都不是我。

/在走进你之后,我以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。

 

      人不是做所有事情都指望从其中获得什么意义,有时候只是习惯驱使。沈阳的冬天很冷,我的书包里也一直带着一袋200g的酸奶,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那种。我会在第一节早课结束后,啃一个面包当早饭然后解决我的酸奶。其实我也没有多爱喝,多年习惯罢了,戒不掉。我的学生卡上写着“毕雯珺”三个字,很咬文嚼字的名字,同学说让人联想到一个穿着中山装,戴着酒瓶底厚的金边眼镜,满嘴文言八股的老先生,然后他们又会笑着打圆场,说这个名字和你本人一点都不像。

      现在的年轻人好像很排斥被冠以这类呆板的形象,其实我自己清楚,我挺呆的,循规蹈矩。除了音乐,我唯一有天分并且擅长的是一度风靡中小学的悠悠球,但我心里清晰地把它划到了爱好那一栏,我没有做什么夺冠的专业球手梦,我想考个研究生然后当老师,过挺稳当的一辈子。

  

       刚入学那会儿,学校给大一新生组织了一个迎新晚会,晚上不用军训,闷得慌的舍友们都飞出去喝酒了,我懒于社交,一个人被留下来听主持人站在无聊的红幕布前报学长学姐的节目。

       我在那晚认识他,单方面的。节目是《思思雨落》,表演人没听清,后来听旁边的同学议论才知道是高我一级的舞蹈系学长,朱正廷。他挺厉害的,入学以来都是专业第一。当然,我对他们专业没什么鉴赏能力,分不清云里前桥的动作技术水平。我当时就觉得好看,赏心悦目的那种好看,对不起,我的形容词也挺匮乏的。

       我本以为这种风云学长以后就活在我的校园传说里,直到有一天清早我在小卖部买酸奶,结账时肩膀不小心碰到另一个肩膀,接着一个栗色头发的脑袋看到了我掏出的校卡,他说,原来你就是那个很高冷的大一新生毕雯珺啊.

       你认识我吗。我不高冷的。本来我有很多反驳的话想说,但是看到他的脸之后,开口却是:你是朱正廷。我说的是陈述句,他好像也被我这种笃定的语气吓了一跳,但接着朝我露出八颗牙,指着我的酸奶笑:你是老年人吗,怎么还喝原味酸奶。

       他真活泼,不像我,我挺慢热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后来我发现,他和我不一样的地方比我想象的还多。我们一起去校门口的奶茶店,他喝红茶玛奇朵、百香果双响炮、波霸奶绿……还有很多我不懂的奇怪名字,我只点最简单的双拼或者百搭。我们去逛商场,他念得出各种拗口的奢侈品品牌,我只在意卫衣牛仔裤是不是舒服。他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流连于各个精致明亮的橱窗,我却总是惦记着店里供人休息的沙发,只有这一点,我们和所有普通情侣一样。

      对,我们恋爱了。

      在小卖部的相遇,让他抓住了我的小癖好。此后每天早上,我都能在寝室楼下借过一袋他递来的酸奶,不是原味的,而是各种各样的果味。我没有拒绝他,直到顺其自然的告白。

 

      后来我问他为什么喜欢我,他说因为我好看。

      你可真会夸人。我回他。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抚顺口音,还是我真的怪他敷衍,反正我当时听起来气冲冲的。他没生气,软糯糯地来牵我的手。我的手里像是握着一块羊脂肥皂。

       但我总觉得我握不住他。他是玫瑰园里最鲜艳张扬的那一朵,用绮丽的姿态诉求着源源不断的爱意。他有双含情的眼,我假想那双眼下总有艳情轶事暗自汹涌。他是宇宙漂浮的浪漫行星,我自觉是与他完全相背而行的一颗。我天生欲望很少,缺乏浪漫的小心思,连最简单俗套的“我爱你”都说得别扭。我可能像是一颗细瘦的胡杨,无论有没有水源我都很自我地生长。但是朱正廷用他精心护理的手攫住了我的心脏,他像海子一样把我包裹,淹没。等我反映过来,我的心脏已经被他胀满。

 

      恋爱后很长一段时间,我用不冷不热的态度对抗我的假想敌人。

      他的细腻心思不可能没有察觉。我在等他和我吵架,质问我到底爱不爱他。

      但他一如既往。

      他邀我去夜店。我第一次去,那是我很难忘记的一个夜晚。

      舞池里男男女女的躯体疯狂燥热地摇摆,喧闹的电子音乐和杂乱激烈的鼓点强奸我的耳膜,绮丽的电子灯光在他脸上投下变换的劣质荧光色阴影。我甚至听不清楚他扯着嗓子冲我说什么,我极低的忍耐力让我脑内的神经涨痛不已。

      五分钟后,我把他拖出了那个荒唐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外面下很大的雪,天上无边无际的黑和突兀的白。

      我知道我的脸色难看极了。毕雯珺,他叫我,你握得我手好疼。

      我不喜欢这样,我说。

      我也不喜欢,他回答我。他又补充了一句,可是你觉得我喜欢。

      我那一点见不得光的心思突然像一个婴孩在母亲的注视下无处遁形,我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。

      他抱住我,在我耳边轻轻说,我喜欢你,因为你是毕雯珺,你不要改变你自己,原味酸奶很好喝,我也好喜欢。

      后来我第一次主动吻他,享用着他水蜜桃味道的唇膏。雪花簇簇的声音在我耳边膨胀开来,我空泛的心突然有了一丝痛觉,还有细细密密撩拨似的痒。我疯狂汲取他湿淋淋的唇,啃咬拉扯,他呼痛,但我想象着一个全新的我从他湿润的口腔剥离。

  

       他的星球向我的星球坠落。引起山风海啸,熔岩喷发。但是后来我们成了稳定的双星,在宇宙寂静的一角永远相互绕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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